文|Doreen
对巧克互动CEO吴依松留下深刻印象，是在一个微信群中，大家讨论行业话题时，他喜欢直接了当地表达自己看法，即便有时观点很尖锐，也不会刻意遮掩。
后来去他位于中关村互联网教育创新中心的办公室拜访，我们坐下来面对面聊天，他依旧一副率真的性情，除了谈论巧克互动本身的业务发展情况外，还透露了不少行业内幕信息，当然后者没法拿到公开场合来分享。
从2014年就开始切入VR+教育领域的巧克互动，算是国内较早从事VR的那批公司，已经开发了VRClass沉浸式教育平台、酷趣ABC沉浸式少儿英语学习平台及光荣梦想-国防教育趣学课堂等产品。在外人眼里，巧克互动并没有发挥先发优势，在行业里的名气可能不及那些对外宣布融资的后来者，但吴依松有自己的想法。
做了十几年教育市场的他很清楚，教育跟其他行业不太一样，是一个长线投资，涉及的层面也很复杂。VR圈内企业折腾得再凶，如果没有打入教育圈、获得教育届的认可，也难成事。
因此，虽然看好VR英语在公立学校的前景，但巧克互动并没有急于将自己的课程推向学校，而是选择与北京师范大学、上海外国语大学等高等院校合作建立VR教育实验室，进行课题研究，用科学权威的研究成果，说服教育圈各个层级的人。照这个节奏，他认为VR大规模地被应用于教育，至少还需要两年的时间。
1、为何选择做小学英语
吴依松是北大物理系毕业的，所以我抛过去的第一个问题就是“为什么没有选择从自己熟悉的物理学科做起”，他给出了以下几个原因：
第一，我们去看课外辅导班，很少有专门进行物理课程培训的，但英语却很多。既然要做，肯定要选择一个市场庞大的学科切入；
第二，除了一些危险性比较高的场景外，大部分的物理课程内容，其实没必要运用虚拟现实的技术来呈现。
“现在又不是70、80年代物质匮乏的年代，酒精灯、烧杯又不值钱，摔掉了也无大碍，而且很多时候应该让孩子亲自动手参与实验，如果只是为了炫VR技术去做这件事，未免有点本末倒置了。但英语课程不一样，英语是比较适合用VR技术来展现的，因为语言学习需要语言环境，用虚拟现实表现语言环境，能很好地起到辅助作用。”
当然，吴依松选择VR小学英语这个领域，跟他自身的经历有关。2000年互联网刚兴起的时候，他就一头扎进了远程教育领域，2005年左右，他切入了教辅硬件市场。因当时硬件、互联网的状况，吴依松认为在线教育并没有给教育带来变化。后来在朋友引荐下，吴依松去了好记星。
“当年电子词典火爆的时候，全中国一年能卖上千万台，但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，对其形成了强烈的冲击。”吴依松介绍说。
正当他们寻找新的业务方向时，2014年出现了Oculus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。“第一次体验Oculus DK1的时候，虽然用来玩游戏，但我觉得这个应该可以运用到教育领域。”
于是2014年他们一边卖好记星，一边开始尝试开发VR教育的内容。到2016年，好记星彻底卖不出去时，他们就全身心地投入到VR中。
2、课程开发比想象的更艰难
在吴依松的办公室茶几上，叠放着12本《酷趣ABC-VR沉浸式少儿英语》教材，这是巧克互动根据小学英语大纲编制的VR小学英语教材，小学6个年级，12个学期，也就是一个学期一本。
“这是我们花了3年时间做出来的教材，也是我们的核心优势所在。我敢说，其他任何一家做VR教育、甚至连打算进入VR教育领域的新东方都没有这个东西，这也是新东方选择要跟我们合作的原因。”当我翻看教材时，吴依松自信满满地说道。
而他的自信来源于教材的编写者比尔·梅斯（Bill·Mayes），后者也是巧克互动的股东之一。
“写教辅资料的人很多，但要写教材，真的没那么容易。目前国内小学英语大纲是众多教育专家花了七、八年时间做出来的东西，而比尔就是其中之一。”根据吴依松介绍，之前他们还在做好记星的时候，比尔就帮他们编写过好几本教材。“以前我们想拉比尔入伙，但他都不愿意，自从有了VR这个想法，他就看上眼了。”
小学的教学周一般是16-18周，按照每周一节课的频率，巧克互动根据这套教材，计划开发216个VR课时的内容。现在他们开发了150多节课程。
据了解，巧克互动目前有近30个员工，大多数都是研发。5、6个人一个小组，开发一个课时也需要1-2个月的时间。
“这个进度是超出我预料的。本来想的是，专心研发两年，差不多能把所有课程做出来，但没想到快3年过去了，我们还没研发完。“吴依松说：”行业内有的公司说自己已经开发了多少多少课程，打死我也不信，因为这个事儿就快不起来，不是光找一群设计人员画就行，前期得弄好脚本，就跟拍电影一样，拍摄可能只拍1个月，但脚本需要写一年，甚至更长时间。”
如果做的是简模，并不需要耗费这么长时间，但体验过巧克互动英语课程的人应该都明白，他们的内容做得很精细。“做的精一点，后续新的终端设备出来后，也好移植，但如果从一开始做出来的东西就比较Low，将来很难升级，那就等于全废掉了。”据悉，巧克互动的课程，之前主要是用HTC Vive开发的，现在Oculus、HYPEREAL、Pico等硬件都可以支持。
从始至终，巧克互动一直坚持VR英语教育这个大方向，而且一般不接其他不相关的VR项目。按照吴依松的说法，“这种项目接了也没太大用，还耽误自己的开发进度。”
熟知VR行业的人可能知道，由于C端市场尚未兴起，大多数VR公司都是靠接ToB项目来养活自己。那么疑问就来了，并不热衷于B端项目的巧克互动，2、3年来纯研发产品，究竟是怎么养活自己呢？
“做这个事情总得准备好资金，目前已经烧了一千多万，其中大部分的钱是我自己投的，大概有八、九百万，另外有几百万是投资人的。”所以在巧克互动，有绝对话语权的，依然是吴依松本人，投资人几乎不会干涉。吴依松表示，他自己敢这么大额度的投入，正是因为看准了VR+教育这个方向。“英语培训市场如此庞大，每年营收额几十亿的公司大有所在，如果真的能产生回报，投入一千多万并不算什么。”
3、教育是一个特殊市场
去年10月份，巧克互动在中关村三小对面开设了班级，主要用来打磨课程和测试VR教学被大家的接受程度。而今年，中关村三小会开始适用巧克互动的酷趣ABC沉浸式少儿英语，这也是巧克互动和北师大课题研究的一部分。
吴依松并不着急要打入公立小学，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。
VR以实验室、科普角的身份进驻学校，就算软硬件不够成熟也可以被接受，但如果要运用到常规的教学课程，尤其是主课、必修课的话，必须要有很系统、全面的东西。除了编制VR教材、开发VR课程外，还有一个不能落下的部分，就是编写教师教案。
“12本书也就1000多页，但给老师的教案差不多有1万多页，当然，这些都需要在后期实践中进行更改。”吴依松认为VR教育是个很大的坑，教案就是其中之一，很多非教育行业出身的公司，可能就考虑不到这些。
之前一直专注开发内容的巧克互动，今年开始做了一系列市场推广活动，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比较特别，不是找代理销售自家的产品，而是选择跟全国知名高校联合开展VR教育课题研究，包括跟北师大虚拟实验室、戴尔在北京办的VR教育实验室，以及跟上海外国语学校联合办的VR教育实验室等。
今年7月份，巧克互动还凭借“VR教育游戏在学科教育中的设计与应用研究”项目获得中国教育技术协会“十三五”规划重大研究项目“基于游戏化学习的教育创新实践研究”课题立项。
吴依松认为，如今VR教育没成气候，除了软硬件不成熟外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，就是还没获得教育界自上而下的认可。
“VR教育圈本身需要酝酿期，需要达成共识，这个共识不是我们VR搞技术的人达成共识，而是教育部门领导、学校校长、老师、教育研究机构、教育装备中心等各个教育层级的人逐渐形成共识。只有到那个时候，VR+教育才能被大规模的推广和使用。”吴依松表示，还需要2-3年的时间，在此之前，我们在VR圈里折腾再凶也没用。
暂时抛开把产品大规模卖给公立学校的想法，吴依松希望从他熟悉的外语培训机构入手，目前，已经与上海外语音像出版社、无锡昂立英语以及北京爱华英语建立了合作关系。
“未来一年，我们计划将酷趣ABC推广到上千家培训机构，”吴依松的设想是，“先进培训机构，再进私立学校，两年后硬件成熟、内容丰富了，再进入公立学校。”
4、后记
吴依松不是个急性子，也不是个爱宣扬的性格，这些其实从巧克互动这几年的发展就可以看出来。行业里很少听到巧克互动的声音，按照吴依松的说法，整个团队专注在研发内容上，他的逻辑是必须把内容都做好了才能拿出手，那些才开发了几节课就开始到处忽悠的人，是对客户的不负责任，更是对自己不负责任。
教育是一个长线投资，当大环境还没起来时，与其大张旗鼓地铺代理商、开拓市场，还不如沉下心来扎扎实实做内容，等待蓄势待发的那一天。VR教育还没到快跑的时候，蓄势待发，看谁笑到最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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